SANREN

或许你喜欢普希金吗.

星锐番外//

 

1.

高中三年行将结束,周锐猫着腰站在房间里,他要分门别类地把各科试卷课本收拾整齐。刚整到一半直起身来喘口气,周女士来敲他门:“小锐,小星在外面找你。”

“朱星杰?”周锐端起搁在书桌上的的茶杯,“啊他也回来啦。”

“说是想约你去图书馆。”

周锐呲了一鼻子水:“图书馆?”他想笑,眉毛先很是疑惑地蹙起来。

“有东西想给你看来着。”

朱星杰站在门外对他说。

周锐犹疑着,最后还是点了点头:“行。”

第二天骑单车去了图书馆,两个人一前一后,风吹过来扬起周锐的头发,朱星杰跟在后边出了一手心的汗,放下来在裤子上擦一把再扶回去,龙头把得扭扭歪歪。

在阅览室里坐了快要一整个下午,朱星杰终于合上面前的试题卷:“周锐?”。

周锐眼神闪了下:“啊?”

朱星杰手指底下摁了张纸片推过去,写着“A063Я вас любил135”。

“这什么?”

“一首俄文诗的名字。”

“哦。”周锐接过来瞄了眼,顺手就夹进了笔记本,“就这个呀?我高考完再看。”

朱星杰顿了下,继续试探地问:“那你喜欢普希金吗?”

“不喜欢。”周锐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
初中诗歌课文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他把两句话记岔了导致一道语文大题丢分,这样不愉快的回忆让他至今记忆犹新。

“怎么,你很喜欢?”

“.....也不是,有几首觉得还不错。”

周锐如此笃定的回答让朱星杰有些猝不及防,他明显是想说什么的,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。闭馆时间到了,俩人收拾好东西下楼,一齐站在花坛边开车锁。朱星杰把车支“啪”地用脚拨上去,偏头对周锐说:“你没学会骑车前,都是我载你去学校的,还记得不。”

周锐晃了下头: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?”

面对这个问题他终于给出了朱星杰肯定的答案:“那当然记得啦。”

 

2.

“周锐你快点——要迟到了——”

“哎来了来了!”

朱星杰学会骑自习车的第一年,十一岁,把着龙头站在楼下喊周锐的名字。天井里开着紫红色的喇叭花,周锐往身上手忙脚乱地套校服,一路小跑到楼下跳上车后座,朱星杰顺势往下一蹬自行车驶出大院。

五年级新学期的第一天,年级里重新打乱安排了班级次序。朱星杰把车停好和周锐一起挤在公告栏前看自己各自的新班级,“我是一班!周锐你呢?”

“五班。”周锐低头咬着手指算了算,“欸小星你们班就在我们下面!”

“那今天放学我上来等你。”

周锐点点头,和朱星杰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。

两个人在这之前,一直同班。犹记得四年前背着小书包刚刚踏入小学校园,手牵在一起发着汗,挤在教室后排等老师排座位,周锐被叫上去后朱星杰习惯性跟上去直接坐到他旁边。老师有些错愕地看着他,学生堆里发出隐隐的哄笑。

“朱....星杰?是吧?”年轻的女老师翻了翻手里的花名册,“我没叫到你的名字。”

“老师!”朱星杰立刻举手,“我想坐在他旁边。可以吗?”

女老师把他俩一块儿喊起来比了下身高,抬手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:“也行。”

“谢谢老师!”

朱星杰回头对周锐眨了下眼睛,周锐皱起鼻子来对他笑了。

其实就是这样,周锐儿时相簿里翻开的第一张,就是他和朱星杰两个小娃儿,穿开裆裤的年纪,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小的时候摘花择叶头碰着头捏虫子,大一点之后开始拼玩具打电动,隔个班都要互相等着回家的年纪,没有想到初中毕业后的分道扬镳才是真的残酷。

 

3.

过完了暑假兄弟俩送朱星杰去C中报到,周彦辰被撵去小卖部买肥皂盒和衣服架子,周锐蹲在上铺帮他铺床,铺到一半停下来很是惆怅地说:“哎以后就没有人陪我一起上下学了。”

朱星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,最后跟他说:“反正高中住校了也就没有上下学了啊。”

“.....”周锐被噎了一下:“也对。”

他把被角翻过来,嘟囔着说:“哎呀我就是感觉突然不一样了。”

朱星杰站在下铺边上看着他。突然说:“你会想我吧?”

“哎?”

“你会的吧?”

分别固然令人感伤,可“想你”这个词被这样说出口,怎么听怎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周锐一时语塞,支支吾吾了半天说:“干嘛要想呢,想的话,不如直接见面呀。”

原来他的思维很简单,虽然高中学校不一样了,可毕竟仍然是对门的邻居,嘴上虚无缥缈的几句话,不如一起回家来打个照面。可他无心的回答却让朱星杰陷入了沉思,沉吟了一会刚想开口,宿舍门被周彦辰一把推开:“我回来了!”

小孩儿满脸是汗,头顶腾腾地往上蒸着热气,周锐赶紧从上铺爬下来跑过去接东西:“辛苦了辛苦了!”

朱星杰送他们到离C中最近的公交车站。

周锐抱着包坐在靠窗的位置,往下看朱星杰还站在那儿,趴在玻璃上对他挥手。

公交发动了,朱星杰脑子一热,不知是神使鬼差还是怎么的,拔腿跟着车往前跑。周锐在车上瞪大了眼睛,用手拍着玻璃对他喊。

“你在干嘛?快回去!”朱星杰只能靠他的嘴型模模糊糊地进行辨认,脑子被夏日燥热的风吹成了一锅浆糊,像是弦之类的东西拉紧了突然绷断,他蓦地停下了脚步。公交车尾喷出一股污浊的尾气开远了,周锐贴在窗玻璃上的脸越变越小,直至在视野里消失不见。

朱星杰俯下身来,站在原地大口喘气,为什么他要干这些毫无意义的事?比如追着公交车跑,又比如,偷偷在楼道墙上刻名字,墙灰落到指甲盖上,却不敢让当事人知道。很多事情他感觉到无能为力,却更想骂自己。

 

4.

最后一节活动课,朱星杰按照惯例趴在课桌上睡觉,直到班委曲着两根指头在他桌面上敲了敲,才用鼻子蹭蹭手臂抬起沉重的眼皮。

“朱星杰,起来了。”

他十指分开插进头发里揉自己的发根:“干嘛?”

女生手里捧着厚厚一沓信纸,她推了一下眼镜:“写家书活动,硬性规定,每个人都要写。”

朱星杰睡眼惺忪,打一个哈欠:“麻烦死了不想写。”

“那你跟教务主任说去。”班委“啪”地把一张信纸拍在他面前,她的脸比信纸还白,用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语气。

“....呃。”朱星杰对着空白的纸页发了会呆,突然问:“一定要写给家人?”

旁边的男生来勾他的脖子:“那当然——不是啊!你想给谁写就给谁写,你以为他们会收上去认真看吗这东西。”

“那你写的谁?”

“嘿嘿嘿嘿我写给了未来二十年后的自己。”

“......”

下课铃打响,班里的学生都收拾好东西一股脑涌出教室去吃饭,朱星杰一个人很孤独地坐在座位上,还在伏案写信。

他到临下课前十分钟才提笔,速度自然要慢了好一些。脑子里思索内容的时候忽然就出现了来教学楼路上的紫藤花架,上个月还干枯的枝杈,在落完一场春雨后哗啦啦冒出了一大片叶子,今天早晨开花了。

脑子里开始开火车了笔下也就没了个准头,等反应过来已经水漫金山。朱星杰赶紧拿透明胶来粘,咔咔地一连撕掉了好几行,他把信纸合起来,叹一口气。

写着写着就忘了这信是真的要寄出去的。

周锐。

在信里写树上结果了,紫藤长叶了,春天来了,连花都开好了。

那么,那么,那你呢?

你有没有想我?

 

5.

收到周锐回信的朱星杰有些难以置信,他从班委手上接过信封,故作镇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,牙齿咬着嘴角咧开又合上,强装淡定的表情终于破开了一丝裂缝。

“朱星杰你脸红了!”

“很吵诶闭嘴!”

这半个月的学习周期终于结束,朱星杰背起鼓鼓囊囊的包回了家。在家里吃着饭屁股还没坐热,朱女士就拿着一盆片好的西瓜过来,明摆着要他送到隔壁去。

“妈我这才吃了几口....”

朱女士一个眼刀飞过来。

“小锐半个月前送了桃胶,礼尚往来知道吧。”她说,“人其实来找你的,你干嘛躲着他?”

朱星杰抬头看了她一眼,侧过头去不说话了。

他端着水果盆摁响了对面的门铃,周彦辰来开门,看到他一愣:“小星哥?”

“小花?”朱星杰也没想到是他,探头往里面望:“你....哥呢?”

“他不在,到学校练吉他去了。”周小花如实回答,一边把他迎进去。

朱星杰闻言心下一松,瞬间的情绪过后,涌上来更多的是不明不白的失望。

周彦辰盘腿坐在椅子上上网,那时候用的还是台式,他把电脑转过来对向朱星杰:“我哥上礼拜刚参加完他们学校的校庆演出,小星哥我给你看!太好笑了。”

朱星杰回忆起周锐给他回信上的内容,莫名觉得周彦辰要讲的估计就是让周锐“巨头痛”的缘由。他看到屏幕上周锐穿着白衬衫红黑格子长裙的照片,被不大不小地冲击了一下,周小花滑动鼠标,倒在一旁转椅上直乐。

“都说才知道我哥那么漂亮!”

朱星杰回到自己房间,似乎脱力般地把整个人扔到床上,平躺着双眼直视天花板。

周锐长得好看,当然长得好看。

他怎么会不知道。

他早就知道。

 

6.

那会儿还是念初中的时候,学校一年一度的合唱比赛。正式比赛开始前按照惯例都会有彩排,每个班级排成纵队站在礼堂外,等待着上合唱台踩位。

朱星杰在的三班顺序排在周锐的六班前一位,他们班这时刚彩排完了,音乐老师正根据视觉效果调整个别人的位置,朱星杰站在木架上的第三级,眼睛瞟到后台混在人堆里的周锐。

六班的衣服是衬衫加领结,黑白灰三种素色。周锐在队伍里也看到了他,眼里闪过火花一簇,嘴角弯着折出个笑容来。

“周锐——”

老师和领队站在台前喋喋不休,朱星杰平白觉得无聊,用手附在嘴边往后台喊。

周锐闻声浑身一凛:“怎么啦?”

他环视四周,看其他同学都在三三两两聊天,便往舞台这边偷跑过来。

朱星杰在合唱台上半跪下来跟他说话:“你领结戴歪了。”

“欸?有吗?”

周锐把下巴抵在锁骨上吃力地往自己衣领看,朱星杰看他这副笨拙样子忍不住笑,他摇了摇头,干脆直接伸手去帮忙整理。周锐双手搭在合唱台的木架边上,把下巴微微抬起来任由他动作,嘴巴抿着眨了眨眼。

“好了。”朱星杰收回手拍了拍,视线落回周锐的脸上,忽地就呼吸一滞。周锐随他话音落下抬起脸,彩排是带妆的,这整一个过程就显得缓慢又惊心动魄。精致的额角和鼻尖随着漂亮的下颌抬起而展露,他从来没有以如此角度近距离观察过自己的好友,唇红齿白的模样,眼线描画带出暗含的春水。

朱星杰俯身看他,心跳如鼓。

“你怎么了?”

“没....没,没什么。”

周锐笑着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,转身回到自己班级去了。

朱星杰后背一片灼热,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喘一口气,觉得自己简直傻逼又纯情到一塌糊涂。

 

7.

暑假末正是市里赶交流的日子,朱星杰去周锐家串门,两个人以前买到了喜欢的东西,都会很积极地互相分享。

周女士出门买菜回来了,周锐坐在客厅中央的空地上,面前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琴盒。朱星杰走进来,不得不抬起脚避让:“这什么?”

“生日礼物。”

“.....?”

“一个学长送的。”周锐抱头,“太贵重了我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回。”

朱星杰垂下头看那把吉他。

“这是你学长送的生日礼物?”

“嗯。”周锐点点头,双手放下来抱着腿看他。

朱星杰兀自开口说:“我买不起。”

“电吉他我也买不起。”周锐眨了眨眼,很奇怪地说:“没人要你买呀。”

朱星杰不说话了。

他的手掌攥成拳,又放开,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周女士很奇怪从厨房里探出头来:“小星不留下吃饭了?”

“突然想起有点事。”

“等一下!”周锐不解地伸手去拉他。他拽住了朱星杰的衣袖一角,朱星杰回头看他,周锐一愣。

他和朱星杰认识了十六年,一哭一笑喜怒哀乐,彼此之间什么样子再熟悉不过,可此时对方的眼神让他感到非常的陌生。

“朱星杰,”他定定地说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朱星杰慢慢地把周锐的手拉下去,然后像往常那样笑起来。他的语气很轻松:“没什么啊,就真的有事而已。嗯,吉他很漂亮。”

他说:“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
 

8.

朱星杰回到家后关上房门。他踩着板凳从衣柜顶上扒拉下一个纸盒,从里面拿出一个沙漏摆到桌上。小工艺品不值几个钱,他原来是准备在九月八号送给周锐的,经历了刚刚的对话,忽然就没有了这个欲望。

两个玻璃皿中间沙不断下落,形成一根流动的细柱。不一会上层的沙子泻完了,朱星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,又伸手把它倒了过来。

于是另一边的沙子跟随着重力再次前仆后继。

很多年前,朱星杰记不太清是五年级还是六年级了,但反正是在和周锐分班之后。老师前一天要求背课文,朱自清的《匆匆》,他怎么记就是顺不下来,被留堂了很久磕磕绊绊背完才准予放行。以往都是他上楼去等周锐,这次留堂也没事先打招呼,朱星杰一颗心吊着放不下,出了门就往楼梯跑。

结果周锐就在他教室门口,抱着书包倚墙乖乖坐着,低头玩盒子里的七巧板。

“你....一直在等我?”

“对呀。”周锐把七巧板盒合上,“你背书好慢哦,小花都被接回家了。”

朱星杰松了口气,走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。

“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;杨柳枯了,有再青的时候;桃花谢了,有再开的时候。但是,聪明的,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?

——是有人偷了他们罢:那是谁?又藏在何处呢?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——如今,又到了哪里呢?”

朱星杰坐在地上,凝神注视着自己买的沙漏。

沙子不可挽回地向下奔流,堆积成山,就像时间。

你聪明的,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?

 

9.

朱星杰的婚礼是回家乡办的,新娘同省不同城,期间零零碎碎要顾及的小事不少,但总的来说还算得上方便。包了花篮定下婚纱,花钱请人来算出的良辰吉日,刚好是冬至的前几天。

大学生周彦辰提前三天早早回去帮忙了,在微信里对着周锐就是一番狂轰滥炸:“哥你怎么那么慢!你是骑车回来的吗?!所有人就差你了!!!”

周锐拿到朱星杰的喜帖后迅速重排了十二月的工作计划,他毕业两年正处于上升期,婚礼当天早上还窝在办公室写企划案,下午就拎着包匆匆乘上了回家的高铁。这时候他从高铁站下来,抬起手腕看了眼表,快速地打字回过去:“先开始嘛不要等我了。”

“新郎说一定要等你!我们有什么办法!”

这称呼简直怨气冲天,周锐愣了下:“什么?朱星杰一定要等我?”

周小花发过来一个异常头痛的表情。

“行吧,我就要到了。”远处的酒店大楼隐隐现出轮廓,周锐摁灭手机,探过头去拍了拍前排的座椅:“师傅,麻烦再开快一点。”

朱星杰西装革履站在大堂口,该来的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,他身边的新娘已经有了相当的不耐烦:“你发小真有够慢的。”“急什么,”他没看她,探过身去往外看,“这不就来了。”

周锐从路那边小跑过来。

周彦辰握着手机在酒店门口的马路中间等,他跳起来挥手喊:“哥!”

周锐在十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,肩膀耸动喘着气,一边微笑起来。朱星杰穿着淡灰底条纹西装,满天星插在前襟的口袋里,肩颈挺直,正式的像是出离了他所参与过的二十六年人生。

“对不起啊,迟到了。”

“.....周锐,”朱星杰没有应他的话,却反手点了点自己的领子,“你领带歪了。”他说着往前迈一步几乎就想要上手帮忙整理,抬起胳膊来才发现,新娘的手正放在臂弯里边。

“......”

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,周锐赶紧抬起手来正了正:“哈哈哈来的太急了没注意。”

他从侧兜里拿出一个红底暗金纹的信封。

“嫂子很漂亮。”周锐点头向自己对面的一对新人致意:“星杰,长长久久,恭贺新婚。”

 

10.

郑锐彬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周锐手上正忙着,他插进耳机按下接听键:“喂?”

“在干嘛呢?”

“搬家整东西呢。”他向后躺倒到床上,翻了个身,“你呢?什么时候回来?”

郑锐彬在那头笑了:“怎么想我了?”

周锐“啧”了一声:“贫吧你就,我只是想着明天有没有免费劳动力来帮我搬家具。”

“免费劳动力今晚就到。”郑锐彬捏着手机在听筒那儿亲了一口,“那周老板其他奖励考虑一下?”

“行啊,我就在这儿等着郑小弟了。”

挂了电话,周锐脸上挂着笑起来继续理东西,他弯下腰颇为吃力地把高中的整一箱挪出来,最上面搁着的是理综笔记。

周锐饶有兴致地拿起来翻了翻,一张纸片轻飘飘地落了下来。

“嗯?”

他低头把纸条捡起来,上面写着“A063Я вас любил135”。

电光石火之间,八年前和朱星杰在图书馆的回忆,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里。

周锐沉默着,忽地心里一动,抓起钥匙出了门。

“您好,问一下馆里有藏普希金原文诗选集吗?”

“有的。”管理员霹雳拍啦敲了通键盘,“编号A063,放在外国精品诗选的第三层。”

周锐瞳孔一震,仔细凝视手里纸片上前头的数字。

他走到书架前,伸手把放在第三层的普希金诗集拿下来,近乎不假思索地翻到第一百三十五页,引入眼帘的标题“Я вас любил”,也不出意外。

周锐心跳地越来越快,更让他吃惊的是有人在这页的诗旁注上了中文版本,依稀,或许,大概的可能,他辨认出那是朱星杰的字迹。

我曾经爱过你。

【这原是一首无题诗,生动地描绘了诗人对女主人公至深的爱恋,他爱得如此温柔、真挚且专一,尽管姑娘有可能并不知道他在爱着她,也可能姑娘早已另有所爱。诗人只能“默默无语地,毫无指望地”爱着她,宁愿忍受羞怯和嫉妒的折磨,也不愿意去打扰她或者使她悲伤,他还祈求上帝保佑她,愿姑娘能得到另一个和他一样爱她的心上人。】

百度百科中如此说道。

“我曾默默地、无望地爱过你,

折磨我的,时而是嫉妒,时而是羞怯。

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,

——愿上帝赐你别的人,也似我这般,坚贞似铁。”

周锐失魂地合上诗集,在书架旁的的木椅上坐下。

他愿以为伤心只是一瞬间的事,可夕阳原封不动地照在身上,他抱着书坐在那儿,难过了很长时间。

 

 

 

FIN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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